Adolph_顾⭕️

你猜怎么着？我去扫了自己的墓。

回到伦敦后我没有直接去找Sherlock——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你知道，在离开这么久之后贸然去找他什么的，就算是混账透顶的人渣也不会这么做——所以我先回了家。屋外面的前院打扫得不错，不太像出自我的混账姐姐的手。一个暗红色头发棕眼睛的姑娘开的门，我很没礼貌（我几乎他妈忘了该怎么跟女人交流）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瞧出这就是Harry给我介绍过的Clara——天哪，Harriet Watson跟同一个姑娘一起过了五年，这简直他妈难以置信。但她看起来也同样惊吓的可以，就差当着路人的面失态尖声大叫了，我猜——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我死而复生了一样儿。

当然后来的事证实了这句话。

Harry一开始把我的出现归结于酒精的幻象——看起来她又捡回了酒瘾，他妈的——直到我象征性地给了她一拳她才清醒过来。她几乎是立刻开始嚎啕大哭，这可把我吓坏了——她可从没这么发酒疯过。我不知所措地拍着她的肩膀同时毫无意义地安慰——你知道，就是“好啦好啦”这样儿的——直到她说了那句话。

“John你个蠢货，混蛋，混账，婊子养的，你还愿意从他妈的地狱坟墓里出来？”

我没管前面那一大堆骂人话，直接抓着了重点。

这简直是场荒诞透顶的他妈闹剧——公墓角落的黑色大理石碑上刻着我的名字，还说什么“凡世配不上他的美好”——美好，哈，瞧瞧。我把手揣在夹克口袋里，站在自己的墓前，压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我可能还得荣幸才行，我可是为数不多有机会扫自己的墓的家伙。

我像个疯子一样笑出了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旁边吊唁的亲属诧异地侧目，我看到一个老人因为我如此“亵渎死者的灵魂”而恼羞成怒地拿他的拐杖底儿戳着地面。我摆摆手表示抱歉，但我真的忍不住——这真他妈的荒诞透顶。我几乎想象得到葬礼时的场景——“天父会收容他的灵魂，他的一生受尽苦难，而现在他将安息，升入天堂”——听听，我他妈怎么可能会去天堂。参加葬礼的可能会有曼切斯特中学假模假式的同学老师，Harry和她女友，还有——

Sherlock。

我按着自己的印象找到了我的男孩儿租住的公寓，一个挺和蔼的女士开了门，我跟她说我是来找Sherlock的——我简直紧张得要命，我的天。她问了我的名字，然后请我在客厅等一会儿。

公寓里布置得很整齐，楼下是属于那位叫Mrs Turner的房东的，我猜——它看起来温馨极了，有点儿像混账母亲没有开始嗑药、混账姐姐没有开始喝酒时家里的样子。那可真是很久以前了，我有点记不清。

我左肩的枪伤疼得要命——每次一有情绪波动就会这样，而现在我简直是他妈坐立不安。我换了个坐姿。我胡乱猜想现在Sherlock该是怎么样儿——五年，他该长成一个他妈的大人了。

我记得五年前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我的男孩儿在雨里紧紧抱着他的手提箱低着头，针织线衫被雨淋得紧贴在身上。他看起来小极了。我那时候实在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再喊一声我的名字，不管怎么样我都下不了决心离开的。

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的右手不自知地反复翻折口袋里的一张小票，现在它已经变得毫无原形。他妈的，我真的是紧张得要命。过了差不多三千六百四十个小时，我总算听到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于是我立刻坐直。

Sherlock，我的Sherlock，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他看起来高了许多，准是快有六英尺了——五年前他还没我高呢。他的卷发更长了点儿，薄而有些苍白的嘴唇半张着，左手用力握着楼梯扶手致使指节发白，而右手裹着厚厚一层带着血迹的纱布。因为离得太远我看不大清他灰绿色的眼睛里的情绪。

我的男孩儿，我的Sherlock。而他现在正站在我面前。

我站起身来向他走过去。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所以我只是张开双臂。

然后我的右颧骨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