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olph_顾⭕️

时间线在和平线HE警探组同居后。

“When you find that one person who connects you to the world, you become someone different. Someone better. ”*

“说真的，我可没想过仿生人还需要休假。”Hank单手掰开易拉罐拉环，啤酒沫溅了点儿在胡子上，在身旁人出声抗议之前埋头飞快地吸了一口，“休假，Connor，人类休假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妈的啤酒。别跟我谈什么摄入酒精含量过高，起码今天别提。”

“……Fine. ”小警探重新闭上嘴，埋头努力捣鼓副队长的古董导航仪——这东西的年代久远使得他无法与之联网，这极大地增加了使用难度，“Lieutenant Anderson，你知道我的数据库里包括美国任何一个州的地图，你完全可以——”

“可以干什么？可以把我的搭档当成人形导航仪，听他在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内重复300米后在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直行，500米后左转，前方50米有测速照像？”Hank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地学老式导航仪里那种呆滞没有音调起伏的机械人声，如愿以偿地看到Connor短暂上扬的嘴角。他很喜欢他的这种毫不自知的小动作，这些细节让他几乎忘记了他的小警探是个仿生人。

“Got it, Lieutenant. ”

Connor调好导航，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这个习惯他始终没能改掉，尽管副队长从没提过，但这让他看上去像个乖得要命的小学生。Hank随手把啤酒塞到杯架里，一脚油门。

“By the way，你之前关于仿生人要不要休假的说法要是让耶利哥的一些仿生人权倡议者听到有84%的可能性会被起诉。”

“Fuck you, Connor——说到这个，为什么是堪萨斯？”

“堪萨斯州每年有75.3%的时候是晴天，这与底特律不同。我知道那里的地形以高海拔平原为主，主要种植小麦，拥有数百座人工湖和大片麦田。这些都在我的数据库里，我甚至能立刻告诉你堪萨斯州最新的人口普查结果以及此时的温度湿度与天气。”Connor停顿了一下，“但我没有真正见过堪萨斯。我想去看那些麦田和人工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

Hank看了眼身旁人，咧嘴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老雪佛兰在转弯上公路时轻微摇晃，车胎摩擦路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噪声，后视镜里底特律让人目眩的高楼背靠着铅灰色的天空。副队长仰起脖子把啤酒灌进喉咙，随手把易拉罐递到Connor嘴边，他迟疑片刻后低头喝了一口——Hank从那次酒馆之行后总算知道了仿生人可以喝酒，但见过因逞强要做搭档酒友而导致酒精性程序中毒的发酒疯仿生人后DPD副队长从此放弃了搭档的这个新用途。见鬼，Jimmy差点儿把门牌改成“汉克安德森和他操蛋的仿生人禁止入内”。

“你喝了我的酒，就得由我来决定路上听什么歌。”

“…… 不 ，Lieutenant，不要黑死病骑士。”

“没有商量的余地，谈判专家。”

Hank学着Connor的样子眨眨右眼，伸手打开音箱，音量过大的重金属撞击耳膜。他降下车窗把手肘架在窗外，看到搭档额前那一小撮从没安分的头发被风撩动，长久未见的阳光映得他深棕色的眼底如同烤化了的焦糖。

Hank用力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拖出来，双手撑着后腰努力活动身体，肩胛骨发出的可疑脆响让他牙根一酸——长距离车程对曾经长期滥吃汉堡汽水且酗酒的老警察显然不太友好，尽管Connor已经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充分证明了RK800系列既可做警用型也能做家务型。连续166天的沙拉以及三明治加上晨练显然使副队长日益明显的啤酒肚大幅度缩减，但这并不足以根除几年来过量摄入的胆固醇和热量带来的副作用——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比如对酒精的依赖，比如那张摆放橱柜高处却从未积灰的的照片，比如午夜梦回之际抢救室里失去起伏的红线的永恒的梦魇。

“Lieutenant，我刚刚去租了湖边的木屋，有基础配置可以直接住进去。付了五天租金，不但是因为我的年假只能请这么多，更因为你的工资只能支撑五天。”

“…他妈的，DPD再不给你发工资我就去耶利哥投诉他们侵犯仿生人权。”

“Markus正在积极争取仿生人法案的出台，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将不会是问题。——幸运的是你近期出了全勤拿了奖金，不然我们现在就得打道回府。”

“还不是得感谢某个小混账(little bastard)每天早上七点就把老子弄醒。”Hank咬牙切齿地伸手用力揉乱Connor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脑子里想起发奖金时Jeffrey不可置信的表情。

副队长重新站直，左手自然地放到搭档肩上：“但我得说这儿是挺漂亮的。我是说，比起底特律那个鬼地方。”

他没等到身旁人的回应，于是他转过头。Connor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没有任何污染的湖水和天际线边的麦田，额角的蓝圈闪了两下，忽然转为黄色。

“Connor? Hey Connor! ”

“我…我没事。”回到蓝圈。“我只是没见过这些。程序从没告诉过我。”小警探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前所未有地跳跃着欣喜，像个与世界初次见面的孩子。

Hank捏捏他的肩膀。

“我喜欢这个地方。”

“我也是，Lieutenant。”

金属勺碰击容器壁发出清脆声响，滴漏咖啡的浓香混合实木的味道沉淀在晚间湿润的空气，老式割麦机的嗡鸣搅和着湖边聒噪的虫鸣。

“Holy shit，这味道我少说二十年没尝过了。”

“细磨手冲式黑咖啡，我刚在程序上下载了冲泡方法，我想它尝起来应该跟办公室自动咖啡机里的不太一样——很可惜，我的味觉感应器并不能辨别出其中区别。”Connor喝了一大口后把瓷杯放下，“Lieutenant，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自发蒸汽把水分蒸干——”

“别。我不想看到我的仿生人头顶冒烟。”

Connor耸肩，用搭在肩上的毛巾胡乱揉搓还在滴水的头发——RK800的机体自我清洁功能早就被副队长明确要求禁止使用，原因是“我不想知道我的搭档在跟我出勤时已经一年没洗澡”。Hank紧俏的工资不足以支持再给仿生人买几件衣服，因此Connor在过去半年里已经习惯套着显然过大的副队长的睡衣衬衫到处走，此时他身上未完全擦干的水使得衣物紧贴瘦削的肩膀，他弯下腰将脑袋放在副队长肩上，头上的水滴在Hank衣领里：“封面向下的纸质书让我难以扫描。这是什么书？”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Hank的嘴埋在咖啡杯里使得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半个多世纪前的了，谈的就是你们，但细节方面有点儿不一样。这种书在我们那会儿叫科幻。”

“仿生人不做梦，但Deviant会——或者按照耶利哥最新提出的说法，觉醒者。Markus认为异常的定义已经改变，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不该被称为异常。*”Connor从桌子下面拖出椅子坐下。

“你做梦吗，Connor？”Hank合上书。

片刻的沉默。副队长看到小警探的蓝圈规律地闪了四下。

“……做。”

“你梦到什么？”

“我梦到过Amanda用新型号将我报废，梦到过Markus革命走投无路自焚，梦到过RK800-60杀了我。”他停顿，“我梦到你死了。*”

Hank看到眼前的仿生人额角疯狂地闪着黄圈，筋脉分明的手在膝盖上毫不自知地握拳直至骨节发白，深棕色的眼睛低敛。

“Hey, hey. ”副队长伸手在他眼前快速打了两个响指，“看着我。Connor，看着我。”

小警探抬头。

“那些都没发生，你梦到的东西都没有发生。Markus这会儿在耶利哥为仿生人事务忙得焦头烂额，要是什么见鬼的新型号或者那个跟你长一张脸的混蛋来找你麻烦我第一个把他们打烂到卡姆斯基都修不好——不开玩笑，老子以前可是他妈的缉毒署的。”Hank掰过他的肩膀使Connor直视自己的眼睛，“至于我自己，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去见我的造物主，这个世界的混账就已经够我折腾的了。”

“Hank，我知道。我只是——”Connor感觉到自己的软体又不稳定了，但他没工夫管。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老警察的眼睛：“——我只是不认为我能够承受得住失去你。”

Hank闭上眼，深吸口气。他又一次听到脑海深处心电监测仪发出的毫无波动的尖锐嗡鸣。

“你知道，我以前酗酒。我那时认为用酒精麻痹头脑和情绪，在短暂的几个小时逃避一切，把愤怒宣泄在仿生人身上是我唯一能做的——这是人类最他妈根深蒂固的弱点，我们总擅长逃避，逃避现实，逃避责任。但事实上人总得背负着那些见鬼的回忆前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我们被回忆击垮，被情感击垮，被操蛋的世界击垮——这就是成为人的代价*。

但你改变了我。我懒得说那些矫情玩意儿，但这是事实。是你让我看到了仿生人的希望，你让我看到了一切的希望，让我知道这个混蛋世界里总有点儿东西比死守过去更重要。所以我不会死，有个小混账还等着老子的工资给他买蓝血饮料呢——他妈的，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Connor沉默着听完，然后他笑了。

下一秒副队长感觉到嘴唇上的柔软。他眼前深棕色的焦糖里映着全世界的星空。

对别人而言，爱是火车车窗边的拥抱，是酒馆隔间的性//爱，是凌晨三点的温存。对Hank Anderson而言，爱是骂骂咧咧地把蔬菜三明治塞进嘴里，再给他的仿生人一个止于唇齿间的吻。

所谓归属不过如此。*

*标题致敬鹾总的一篇神夏华福同人。

*出自美剧《疑犯追踪》，John Reese独白。

*中文译名《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作者菲利普·迪克。

*以上设定为致敬另一篇底特律同人，非常抱歉忘记了名字。

*以上为游戏中另外几种结局。

*原话出自底特律同人《Almost Human》，此处为致敬。

*原话出自神夏同人《归剑入鞘》，此处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