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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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性向还是爱情》(五)

一个迎接517世界不再恐同日的系列原创故事。访谈体,九个不同国家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不同时代的LGBT者的自述,灵感来源英剧《酷儿们》。标题致敬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该系列故事可戳Tag了解。

“我爱你,无关性别、无关立场、无关阶层,我爱你从内到外、完完整整的灵魂。”*

*这句话来源私人信件,在此不细说。



赫伯特·布朗


乔伊家就在我家隔壁,我恨不得一出生就认识他了。我和他一起上学,一起折腾老师,在大萧条的那几年一起上街卖报纸——他在学校的成绩比我好多了,脑子也更好使,但他照样跟我一起闹腾。我当时是那种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家伙,你知道,我妈从没指望我能有什么出息;但乔伊不一样,他长得帅、脾气还好,十几岁就已经是半个学校女孩儿们的梦中情人,可他从没谈过女友——他妈的,我当时怎么会知道。

后来大战爆发了,我应征入了伍,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上大学,可我没想到乔伊也跟我一起参了军——见鬼,他那年本来该去牛津的。为这事他跟家里闹翻了,最终还是和我一起进了新兵训练营。我应该劝住他理智点别逞强的,但能跟他一起打德国人这个念头让我激动得要命。

我真该劝住他的。

我跟他一起训练,住在同一个营房,后来被分到了同一个步兵连。他枪法比我准多了,所以被安排做了狙击手,我是他的观察员,但鉴于那些我该干的事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一般情况下我只需要保证他的安全就够了。我和乔伊是那个连里唯二来自伯明翰的,再加上我们俩都没有什么“家乡的姑娘”,所以差不多干什么都是一起,其他伙计喊我们“赫伯和乔”。

1940年我们连队去了法国,被堵在了敦刻尔克,事情是从那里开始不对的。那天我们在用破卡车做的临时防波堤上排队等上船,乔伊站在我前面,然后我突然听到了轰炸机的声音,想都没想就把他扑在地上——我真的什么都来不及想。紧随其后的是爆炸声,我感觉自己被掀进水里,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海滩营帐里的临时担架上,伤员的呻吟和惨叫充斥我的耳道,我想把自己撑起来,最后失败了。然后我看到了乔伊。他抱着枪坐在我旁边的地上,头发乱糟糟的,一颠一颠地打瞌睡。估计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立刻抬头、撑着地站起来,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血丝。

“乔——”我清了清嗓子,想问他有没有事儿,但他没给我机会说完。他突然起身,用手拉住我的肩膀,俯下身用力撞上我的嘴唇——那压根不能算是一个吻,我甚至能尝到我们嘴里的血腥味儿。我完全忘记了怎么呼吸,你可以这么说。差不多一个世纪后他松开了我,深深吸了口气,睫毛抖个不停,拼命眨眼,声音压得很低:“我以为我失去你了,赫伯。我以为你死了。”

我躺在破担架上看着他,然后说了第一句话:“操,乔,你压到我的绷带了。”

那时候我完全没法确定我是不是同性恋,首先那得上军事法庭,再加上在过去十几年我一直当他是兄弟——我们甚至还一起光着身子在郊外老家游过泳,他妈的,那会儿可没看出来他想上我或者让我上他。不管怎么着,我伤好了点儿之后和他一起渡过海峡回到了英国,从那之后我和乔伊训练外的休闲从调侃战地医院的小护士变成了仓库隔间迅速又潮湿的亲吻和性爱。我们很少提到战争结束后的事,那不是我们能奢求的,更何况我那时觉得我和乔伊的这种关系只是军队里特定状况下的产物——伤口和鲜血,炮火和枪弹,受伤和死亡,和平时期的人的思维几乎没法理解。我以为那只能算我的生理需要,再说我真没想过我会是同性恋。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我爱他。

乔伊死在1944年圣诞节前的一场巷战里,德国佬的狙击手射中了他的颈动脉。我拼命按着他的伤口把他拖到一辆废坦克后面,他的血喷了我一身,又热又黏,我几乎要发疯。我大喊医务兵,听到自己的声音淹没在双方交战的枪声和爆炸声里。乔伊的喉咙里发出破裂的气泡声,那双蓝眼睛始终看着我,我飞快地念叨着“你会没事的”“医务兵已经来了”“你不会死”之类的废话,尽管我和他都清楚这将是乔伊·洛林中士生命的最后一天。

他撑了好几分钟,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他一直试图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起先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又忽然松了手,伸向我的脸,空气流过气管发出嘶嘶声。我猜当时我可能哭了,我想不起来。乔伊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笑了。

“赫伯。”他说。

我是被连里的机枪手斯蒂芬拉走的,离开之前我拽下乔伊脖子上的狗牌收起来。他靠在那里,眼睛看进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德国人的声音响起来了,我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奔跑。我想起来他还跟我约好圣诞节去偷伙食营的啤酒。

那块狗牌和那颗杀死他的德制狙击枪弹是他留给我的一切。


(赫伯特用挂在肩上的抹布擦擦手,用力关上车前盖,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车库的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整个讲述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停下手里的东西,除了讲到乔伊的死之前有片刻沉默以外,他没有停顿。

“如你所见,我退役回来后结了婚,但这也是战争结束近十年之后的事了。我很喜欢她,但我知道这不是爱,她也清楚这点,但她乐意和我待在一起。结婚十几年来我们没有过孩子,与其说是夫妻倒更像是两个合租的朋友。”他耸了耸肩,蹲下来拆下车底的千斤顶,语气轻描淡写,“她知道我有过同性关系,说不介意,但我没告诉她我对乔伊真正的感情。四十年代末我的PTSD发作过很多次,三次自杀未遂,但我知道我没有死的权利——乔伊活在我身上,我怎么能死?”

在他弯腰拿起地上的扳手的时候,我看到一块铁牌从他的T恤领口荡出来。赫伯特直起身子,车库顶上的灯在他脸上打下阴影,让我想到轰炸后的战壕。

“我真的爱他,老天。”他深吸口气,“但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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