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柏。
SP/RAM/SPN。
SDS/Destiel/CAC/拔杯/MEM/汉康汉/POI全cp。
Lof几乎不用了,想要继续保持联系的话可以私信敲我掉落企鹅账号,目前空间是SP上头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性向还是爱情》(一)

一个迎接517世界不再恐同日的系列原创故事。访谈体,九个不同国家不同性别不同肤色不同时代的LGBT者的自述,灵感来源英剧《酷儿们》。标题致敬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我爱你,无关性别、无关立场、无关阶层,我爱你从内到外、完完整整的灵魂。”*

*这句话来源私人信件,在此不细说。



柳德米拉·格利戈里耶夫娜·罗曼诺夫斯卡娅


我是22岁参军的,这在当时可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当然在莫斯科的工厂为前线生产军需用品也很重要,但还是比不上当兵上战场。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把我带到大,因此我8岁就会开枪了,却一直不怎么会那些女孩儿们该会的东西。我是连里为数不多的狙击手,也是最好的那个,这我不谦虚——1944年冬天我还击中了个上将呢。政委为此给我申请了红星勋章,现在我还摆在柜子里。

我跟着步兵连行军到柏林,那时候大家都相信战争快要结束了。攻进柏林后同志们又哭又笑,拼命喝酒,但很快庆祝方式就变味了——那时城内几乎只剩下妇女和孩子,您知道我想说什么。现在没有人会承认,但我当时亲眼见到了。(沉默)

那天我喝了点伏特加在回营地的路上,经过城区,正好看到我们营的侦察兵马克西姆把那个女孩摁在墙上——他还跟我表白过呢,因为在打仗我自然没同意,再说我一直只把他当成战友。他一看到我就站直了,什么也没说,从巷子另一头出去了。那姑娘还站在那儿,飞快把外套拉好,警惕地看着我,淡金色的头发编成的发辫垂在肩上——现在说起来我还能看到她的样子。

我想去跟她说两句话,可我一上前她就后退,然后我才意识到她以为我也是苏联男人——入伍前长头发早就被我剪掉了,再加上我的脸被泥糊得连七八糟,也不怪她看错。好在我会德语,就告诉她我也是女人,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可以送她回家。她仍然犹豫了一会儿才向我走过来,盯着我看了会儿,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女孩,甚至到二十岁我才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人存在,我以为我只是没碰到喜欢的男人。但在她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看着我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有这么庆幸我来到了柏林。您能想象她的眼睛有多漂亮吗?

我陪她回了家,她请我吃了德国红肠,然后向我道歉说家里没有酒和咖啡了。我跟她聊了会儿,知道了她叫汉娜,才19岁,在柏林做打字员。一开始她很紧张,直到我把背在背后的枪放下才好了点儿,但一听到外面的枪声就会抬头。为了让她放松我说了些在明斯克老家的事,故意把德语发音发得很奇怪,总算把她逗笑了。等我觉得我打扰了她休息我就站起来,谢谢了她的红肠,说我得回去了。就在这时她拉住了我的手臂。

“请留下来,柳德米拉。我家里已经没有男人了,你之前看到的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我很害怕。”

她的声音那么小又那么坚决,我立刻就同意了,然后意识到我其实也并不想走。那天晚上我睡在沙发上,后来汉娜就让我跟她睡一张床了,我几乎睡不着——床软得不可思议,她面朝上躺着,呼吸声均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第二天我给她带了些伙食营发的口粮,现在他们能给的东西多多了,之前急行军的时候连着几天都吃不到什么东西。我听说了美国人在柏林的黑市,用配给的罐头去给汉娜换了半磅咖啡,这让她乐坏了,告诉我她很长时间都没喝到真正的咖啡了。我跟她聊到用发下来的裹脚布改做成女士内衣、医务兵姑娘带的一箱糖果、把剪下来的长辫子寄回给父亲,她说起柏林的空袭、空荡荡的超市货架和炸碎一地的临街落地窗的玻璃。她帮我练习德语,我们喝咖啡、吃红肠和罐头,她的金发在昏暗的灯下几乎是发光的。

经常有我们的同志来骚扰她,这让我太失望了——他们都是很好的小伙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在他们一看到我就会离开。战争结束了,姑娘们大都回了家,我却恨不得跟汉娜呆一辈子——我以前多想回家啊。那时候我就猜我爱上她了。

汉娜告诉我她有一个哥哥,死在西伯利亚,她父亲也是纳粹党员,一年前自杀了。她的父亲兄弟都是我的敌人,而我竟然爱上了敌人的女儿!连长让我们要恨每一个德国人,因为他们都是杀人犯,那汉娜呢?这个才19岁的女孩儿,会因为听到俄语而发抖,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她也是杀人犯吗?她能伤害谁呢?那时候我几乎意识不到她跟我是同一个性别了,我只知道我爱她。

一天晚上汉娜尖叫着醒来,话都说不清,紧闭着眼哭,我心都要碎了。我把她抱在怀里慢慢摇,说没事了,战争结束了,没事了。她的眼泪把我肩上都浸透了,身体筛糠一样抖。我不知道我们抱了多了,她渐渐不哭了,但把我抱得越来越紧,我就一直轻声哄着她直到她放开我。她的长发披在肩上,脸因为哭泣而有些发红,晶亮的绿色眼睛看着我,然后右手摁住我的脖子后面。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后一次。我在她耳边用俄语说我爱你。

第二天马克西姆在街上找到了我,告诉我最后一班回家的火车要走了,我几乎没来得及收拾我的东西就上了车,也没能跟汉娜告别。列车开动了,同志们欢呼着胜利和回家,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汉娜喊我柳德米拉。我冲到窗口,看到我的姑娘站在那里向我挥手,发辫垂在肩上,用口型说了句俄语。

她说“我爱你”。


(柳德米拉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来感谢我听她说这些,我知道她不会再说更多了,于是把录音机关上。她红棕色的头发有些发灰,穿着棉布长裙,与早些时候给我看的照片上的年轻女狙击手完全不像一个人。据我所知,柳德米拉·罗曼诺夫斯卡娅回到明斯克后再没有结婚,做了医院的护工,很少与战时的战友聚会,在我来找她之前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战争。跨出门的前一刻我忍不住问她后来有没有再见过汉娜,她摇了摇头,很疲倦似的笑了一下。

“我的姑娘在我心里,我永远爱她。”她说。)


评论(7)
热度(31)

© Adolph_顾⭕️ | Powered by LOFTER